第(1/3)页 太医院大殿,青砖铺地,金柱耸立,蟠龙藻井之下,百官分列两厢,文武肃穆。 正中高台之上,御史大夫端坐主位,紫袍玉带,面色铁青。 他一拍惊堂木,声震屋瓦:“云知夏!妖女乱政,以亡魂蛊惑人心,动摇国本,此等邪术,岂容于朝堂?当诛!以儆效尤!” 满殿寂静,唯有铜炉香烟袅袅,却似凝滞不动,仿佛连空气都惧怕即将降临的风暴。 就在这死寂之中,殿门缓缓开启。 一道素白身影踏光而入。 她走得极慢,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心跳之上。 肩头一只漆黑鸦鸟静立,赤瞳如血,羽翼微张,竟无一人敢直视其眼。 小萤紧随其后,双手捧着一坛灰水,指尖发抖,却咬牙稳住。 药语婆佝偻着背,手中竹简泛黄,刻痕深深,像是用三十年沉默写下的控诉。 云知夏行至殿心,停步。 她未跪,未辩,甚至连看都未看那御史一眼。 只轻轻抬手,将坛中之水尽数倒入殿中央那口百年铜盆。 水落无声。 但她指尖一点幽蓝火焰跃出,心火燃起,无声坠入水中。 刹那—— 铜盆内水波翻涌,却不溅不沸,反而透出刺骨寒意,蔓延至整个大殿。 所有人不由自主后退半步,衣袖凝霜。 水面如镜,映出的却不是人脸。 是尸。 三十六具尸骸影像逐一浮现:一个六岁女童胸口破开,藤蔓自心腔钻出;一名妇人双耳被根茎贯穿,口中塞满药草;一位老药师蜷缩在铁笼中,舌被割去,双眼暴突,手中仍攥着半页残方…… 更令人骇然的是,每一具尸骨旁,竟浮现出清晰墨迹——太医院地库编号:庚子-叁佰陆拾壹、药灵祭·第九次献祭名录、登记官:林德安。 “这……这不可能!”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猛地从席间站起,踉跄扑到铜盆前,颤抖着伸手欲触水面,又猛然缩回,“这些……这些册子早已焚毁!地窖封禁三百年,怎会……怎会——” 话未说完,他腿一软,跌坐于地,脸色灰败如纸。 云知夏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针,扎进每个人耳中:“你们烧了账册,却烧不掉地底的哭声。你们埋了尸体,却埋不住药根里的怨念。” 她侧身,药语婆上前一步,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疾速划动,手势凌厉如刀。 小萤吸一口气,强压颤抖,一字一句翻译:“我在太医院扫了三十年的地。每年冬至,地窖开门,九名哑女被关进去。他们把‘静心草’的种子塞进我们耳朵,让药藤生根,缠住听觉——说这样就能‘听药语’。可真正听见的,是药在哭,是人在叫。谁说了真话,谁就被割舌,埋进药田,成了下一季的‘灵引’。” 满殿哗然。 有人怒斥“荒谬”,有人掩面哽咽,更有几位年轻医官面如死灰,彼此对视,眼中尽是惊恐。 一名青衫医官突然起身,声音发颤:“我师父……去年失踪。走前一夜,他抱着《千金方》痛哭,说‘我听见药在哭,它们不想治病,它们想报仇’……第二天,他人就没了,只留下一双沾满泥土的靴子……” 他话音未落,殿角一名老药官猛然抬头,嘴唇哆嗦:“你师父……是不是姓沈?沈青禾的徒弟?” 青年一怔,重重点头。 老药官顿时瘫倒,老泪纵横: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他们说那是意外,可我知道……他是听见‘真药语’的人……所以必须死……” 御史大夫猛拍案几,怒喝:“住口!陈年旧事,岂能作数?即便过去有弊,今日之太医院,早已革新!所用药材,皆出自净土良方,清白无瑕!你云知夏以幻术污蔑医道圣洁,其心可诛!” 云知夏笑了。 那笑极淡,极冷,像雪落在刀锋上。 她抬手,从袖中取出一道暗红符纸——边缘焦黑,符纹如血丝蜿蜒。 “你说清白?”她轻声道,“那你可敢听一听,药材自己怎么说?” 她指尖一捻,心火再燃。 符纸点燃,幽蓝火焰腾起,不灼人,却令整座大殿骤然阴寒。 第(1/3)页